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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沉浸在那句“好久不见”里面没有回神,他却松开了手,揽住我的肩,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好久,然后歪起嘴角点点头说,“从军队回来肩膀是不是又宽了,果然我们队长是真男人啊真男人。”
“就你话多。”我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他像是很不满,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啧啧啧一边摇头。
我挺怀念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总能让我觉得时间还没有带走太多。
粉丝开始喊他的名字,他转过头去和他们打招呼。挥手,微笑,鞠躬。
他的手臂还搭在我肩上,鞠躬的时候连带着我也一起弯腰,起身,弯腰,起身。
我们弯腰幅度的差异让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臂每次都不受控制地垂到我脖子旁边,我看到那只仍然带着卡地亚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我下意识地眯眼去看。
那张纸上有很多涂改的痕迹,写了又划,划了又写。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里被划掉的字符看着有些狼狈,而那些被留下来的文字也显得惴惴不安。我在掺杂着中英韩三种截然不同的字符里看到了几个词。
“段宜恩”“婚礼”“荣幸”“致辞”“祝福”。
明明是几个很美好的词。
我看着仍然微笑着看镜头,微笑着鞠躬,微笑着挥手的人。
竟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伸了伸手在我面前晃晃,问我在出什么神,然后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喜欢胡思乱想。
年纪大了?我心想,大概是吧。
但是下一秒我还是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
我们就这样幼稚地推推搡搡了几个来回,然后被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打断。
我拿出手机查看信息,他又转身去跟媒体和粉丝打招呼。
「到了?」Mark哥的信息一向比我给他的备注要短。
至少给我的信息是这样的。
「到了。」
「好」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倒是符合他,平常听他说话也不怎么听得出有什么能通过标点符号表达出来的情感。
特别是后来的他。
我看着身边正在接受闪光灯洗礼和引起粉丝一阵阵尖叫的人。他跑去和粉丝拍手,然后又对着机场里喊着他名字的人双手合十地鞠躬,时不时地还抛出个飞吻,从衣服里掏出个爱心。他所到之处一定会有欢声笑语。
一直都是。
我想,只有Jackson能够让Mark哥说那么多话吧。
我记得,只有Jackson能够让Mark哥说那么多话。
「要通个电话吗?」我神使鬼差地发了一条短信。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复。我在想自己是不是逾越了,诚惶诚恐中正准备回复说不打也罢,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了。」我莫名心疼我已经打好的几行解释。按着删除键把它们全部删掉,换上一句好的,知道了。
正准备发出去,又一条短信跳进界面。
「他怕热,看着他让他别顶着空调和风扇吹,容易感冒。出汗衣服湿了的话让他换上干衣服。麻烦你了。」
我看着Mark哥为数不多的长短信,看着到处打招呼,摆着V字手和手指爱心让粉丝拍照的那人。他额头前的刘海已经被汗微微浸湿,黑色的衣服上也有了点点汗渍。
他接过粉丝手里拿着的小电风扇对着自己的脸吹,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再次点燃了粉丝群。
「好的,知道了。」我按下发送键,然后走过去把粉丝的风扇物归原主。
“走了。”这小子不情不愿地看着我把风扇拿走,一脸不可理喻的样子看着我,然后对着粉丝说,“看看看,在范哥是冷酷的男人啊。”然后又一脸怨念地说,“我怕热,风扇这样吹着多凉快啊。你看看,我热得衣服都湿了。”他说完又转身去和粉丝互动,然后边向着出口走边朝我挥手。
“不是说走吗?在这呆着不热啊。”我往他那走过去。
或许一切没有那么糟。
毕竟。
怕热。风扇。湿衣服。
这么多年了,这两人仍然是可怕的存在。
他看着我走过去,说老年人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会发呆一会咧嘴笑的样子很吓人。
我说我老了,和你这种比我小两个月的年轻人有代沟,你不会懂的。
我们在嬉皮笑脸地扯皮。往出口走去。
好像没有那么糟吧。
我们勾肩搭背地走着,周围挤满了人。记者们的话筒递到我们面前。
“Jackson xi这次回到韩国有什么感想吗?”
“很开心,但韩国夏天为什么还是这么热啊?”他夸张地用手扇了扇风,抖了抖衣服,人群里笑开了。
“Jackson xi大概是有多久没有见到我们JB xi了呢?”
“我和在范哥啊,”他看了看我,特意加重了“哥”字,我嫌弃地转过头,懒得理他这种小孩子气,“大概有两年没见了吧。我们队长可是个大忙人呢,我联系他好多次他都不接我电话。”我瞥了他一眼,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Jackson才是那个不接电话的人,大家要搞清楚事实真相。”我用搭着他的肩的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疼得呲牙咧嘴。
“那么Jackson xi见到JB xi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嘛,我们队长越长越帅了,去了军队之后是真男人啊。”他指了指我的的手臂,“看看看全是肌肉,唉之前你们一直都说我们JB xi的身材好我还不服气,现在是不得不服了。”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笑着摇了摇头,莫名有些感动,模模糊糊还有些感激。王Jackson还是王Jackson,没个正经。
“这次来韩国是为了参加Mark xi的婚礼吧?”
我一怔,我不知道人们对那场风波还有多少印象,但是我仍然忌惮。那件事情改变了太多太多,改变了我们七个人太多太多,也改变了他们太多太多。
我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他在我身边,但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搭在他肩上手紧了紧。
“是的。”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台台摄像机,笑,很标准的,很标志性的笑。
我莫名有些难过。
“那么Jackson xi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参加Mark xi的婚礼的呢?”
“Mark xi对于Jackson xi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Jackson xi对Mark xi的婚礼有什么看法呢?是否会送上祝福呢?”
人群中嘘声一片,像是在埋怨着提问题的人口无遮拦。可是他们握紧了的录音笔还有话筒,不停按下快门的照相机,闪着光的急切的眼神,都明摆着告诉了Jackson这些个问题他非答不可。
他仍然笑着,听着记者们提出来的问题,眼睛却失去了焦距。
我有些不忍心。
“Mark xi对我们来说都......”我刚刚说了几个字,他就用搭在我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我看向他,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话,微不可闻。
我看着他的口型。我更加难过。
或许终究是或许,好像终究是好像。
他说,没关系的。
“Mark是我最好的朋友。能来参加我最好朋友的婚礼我非常开心。我希望他能够幸福。”
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真挚的样子。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表情管理做得比以前好得太多,他的嘴角仍然保持着微微上扬,可是眼睛里却包含了太多我无法解读的情绪。
我却觉得他这样子比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还难看。
他说Mark哥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说他希望他能够幸福。
他还是笑着的,我却想哭了。
Tbc.
-修改×2…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让Mark哥出场…望天…